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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岭深山老林里，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嘴里不停地念叨：“儿呀！儿呀！快回来吧！”她凄惨声音在山间回荡。一时间，林子里的鸟都鸦雀无声，静静地倾听着……这家男人说：“娃他娘疯了十几年！”
这个女人叫邱关莲，今年68岁，是陕西省镇安县米粮镇界河村人。年轻时的邱关莲不仅人长得漂亮，还是个能干的好媳妇。她虽然没念过书，但通情达理，持家有方，先后生了两儿两女，是个地道的山里农妇。
邱关莲的男人叫沈玉良，今年69岁，个子不高。夫妻俩日夜操劳，给小儿子娶了媳妇，生了个男娃。大儿子去河南女方家倒插门，生了个女娃。看到家族香火在延续，老两口心里踏实多了。
但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年，两个在河南金矿打工的儿子都患上了尘肺病，吃药打针花了好几万，欠下一大堆外债。27岁的小儿子沈唐国去世了。39岁的大儿子沈唐震也死了。
沈老汉不忍心看到小儿媳守寡，劝她找个男人过日子。半年后，儿媳改嫁生了两个娃。但命不好，她家男人突发精神病，犯病时，几个壮汉都拿他没办法，只好送到县里的疯人院。两年过去了，男人仍关在那里。
接二连三的打击，母亲邱关莲精神奔溃了。自从小儿子去世后，她的精神就开始反常，但那时还有点意识。当大儿子也快不行时，母亲邱关莲病情更重，动不动就发脾气，严重时就掀桌子、砸碗。她还常常一个人跑到山顶上大喊：“儿呀！儿呀！快回来吧！”
老人家里主要靠吃低保，孙子还在念书，沈老汉就学会了编织竹器到集市上去卖，一年能挣个千把块。
不过，沈老汉还是很了解媳妇“逃跑”的方式，她走到哪都会把路边的庄稼折断，顺着损坏的庄稼一直往前走，就能找到人了。
为了不让媳妇寂寞，老人养了两只可爱的小猫。小猫很通人性，只要听到女主人念叨：“儿呀！儿呀！”，它们很快就会趴在邱关莲身边，一动不动。
邱关莲两手从不空着。她把儿子的衣服撕成碎片，然后又一针一线地缝合起来，嘴里不停地念叨“儿呀！儿呀！快回来吧！”。
家里还养了一头猪，用来给家人补充营养，十几只鸡不舍得杀，为了卖鸡蛋给孙子交学费。
有人劝沈老汉把媳妇送到疯人院去，但老汉不答应。他说，老伴是疯了，也无药可救，但我们夫妻过了大半辈子，一旦疯老婆不在身边，家里就没人气了，我活着又有啥意思？现在都习惯了，听不到娃他娘念叨“儿呀！儿呀！”反倒不自在。
山里人特别看重养儿防老，如今，沈老汉没法指望儿子养老送终。四年前，他花了1500块钱工钱，给自己和媳妇各做了一副棺材，摆放在快倒塌的老房子里。
几年前，两个老人还住在老房子里。有天夜里下大雨，东边房子塌了，好在人没事。考虑到安全，沈老汉东借西凑了一万多，盖起了现在三间土坯房。
村里人看到沈老汉可怜，家里还有个不听使唤的女人，干脆欠款不要了，沈老汉特别感动。他说，山里人就是厚道。
沈老汉的二哥沈玉珍今年73岁，家里只有一个男娃，也是个尘肺病人，虽然还活着，但家里的欠债越来越多。兄弟俩说沈家命不好，三个男娃寿命都不长。
沈老汉现在就愁小孙子。娃是他一手带大的，去年考上一所三本院校，家里拿不出学费，今年又去复读了。“现在就盼着孙子将来有出息，至于我们老两口子能活一天算一天！”
母亲邱关莲仍站在山顶上，仰望着群山，嘴里念叨：“儿呀！儿呀！快回来吧！”
